【我們唸你聽#79】李常受文集 1994~1997年 第二冊(131~142頁).m4a
恢复的意义 当我们说到主的恢复,我们需要了解,恢复是指一种改正,为要回到召会原初的情形。比如,哥林多召会是保罗所建立的,然而过了也许不到十年,召会就变质了。根据林前十五章,哥林多召会中竟有人连复活都不相信。他们说,没有死人的复活。(12。)因为堕落到了这个地步,保罗就写信给他们,以改正他们的情形。这样的改正就是恢复。 召会历史上的改教运动,其中有相当成分是主的恢复。路德马丁(Martin Luther)的改教是召会历史上一件很大的事,因为当时的天主教连得救的基本信仰都失去了,以致信徒都不懂因信称义的真理,以为得救是靠苦修。路德指出天主教所教导的靠苦修得救是异端,并指出圣经上说,人的得救不在乎行为,乃在乎信主耶稣,一信就得着称义。(罗三22,26。)这是一个很大的恢复。借着这个恢复、改革,带进了更正教。不过这个改革并不彻底,很多天主教的影响还遗留下来。 恢复带有改革的意思,也包含了复兴。在圣经中,凡神所作的,无论创造或新造,一作就达到高峰。神的创造是从无生有,而且是一次就达到完美。比如,人的五官没有办法改良得更好,但是人所发明的电脑,这个月才问世,下个月又更新了。人发明的东西需要不断改良,但是神所创造的是最完全的。此外,召会作为神的新造,在当初五旬节出现的时候也达到高峰。但召会一交在人手里,光景就下滑,因此就需要复兴、恢复。基督教一直以来的历史就是如此。 召会的恢复是逐渐的,并不是立即恢复到百分之百像原初一样。在以斯拉记,以色列人重建圣殿,立根基的时候,老年人都哭了;因为他们见过从前的圣殿,眼前的圣殿不能和从前的相比;但是也有些人大声欢呼,甚至百姓不能分辨欢呼和哭号的声音。(三12~13。)看见新殿立定根基是很喜乐,但是想想起初的殿,还是无法相比。 天主教、更正教与主的恢复 今天信仰基督的团体,大致上可分三大类,就是天主教、更正教、和恢复的召会。天主教又称大公教(Catholic Church),“大公”含有一统天下的意思。这个一统天下的大公教,是以罗马教皇为最高权柄。当初主设立的召会,的确是一统天下,因为主自己是召会的元首。但在主后第六世纪,原初的召会已经走样,越来越乱,到最后产生出一个一统天下的教皇。 混乱的过程要从第二世纪说起。当时教父们的功劳,是读出圣经中三项重要的真理。第一项是三一神。圣经里没有三一神这个辞句,但是有三一神这个事实。第二项是基督的身位。到底基督是人还是神?该怎么说明?教父们讲得很详细。连约翰一书都记载了这项真理的辩论。(二22~23。)有人说,基督不是在肉体里来的,基督是神而不是人;(参四2;)又有的人说,基督是在肉体里来的,但祂不是神,只因为祂作得太好了,才变作人上人,完全人中的完全人。以中国话来说,第二种讲法就是人被封为神。传到中国来的基督教就是景教,也讲这个。教父们读出的第三项真理,就是神成为人的目的是叫人成为祂。这是当时一句普遍的格言。 为了这三项真理,教父们彼此争论得很厉害。当时君士坦丁大帝统一了罗马帝国,管辖全地中海的范围。在他统治之下的民族太多,彼此不能合一。其中最有势力的就是基督徒,但是教父们彼此争执,相互攻击,争执非常严重。为了解决这些问题,在主后三百二十五年,君士坦丁召开一次大会,亲自作主席。其实他当时根本还没有得救,但一声令下,各派人士都来了,他就监督他们彼此辩论。大会末了立了一个结论,就是奈西亚大会的信经(Nicene Creed)。今天的天主教和一些更正教团体都接受这些信条,礼拜中也要信徒背诵。因这个信条并不完全,有的人暗中也不接受,所以召会的情形仍然混乱,一直持续了二百多年;到第六世纪的时候,就产生了教皇制度。 教皇(The Pope),原文意父亲,意指教皇是一统天下的父亲,因此这不是一个正当的名称。一个人怎么有资格作召会的父亲呢?天主教的说法是,教皇称为父亲,是代表性的,如同基督代表神一样。按着这个说法,先是基督代表神,基督死后,就由彼得来代表神;彼得是第一任教皇,接下来一代一代都有人继承。到了五百七十年,就产生教皇制度,有了一个教皇,一统天下所有的信徒。虽然说是一统,其实只是在西方的罗马天主教范围内,不包括东方的正统教(Eastern Orthodox Church),简称为东正教。西方的罗马天主教是以罗马教皇为首,东方的正统教则是以君士坦丁堡(Constantinople)的大主教为首,君士坦丁堡就是今天土耳其的伊斯坦堡。东正教从来不服罗马教,但是二者曾经非常相近,只是后来罗马教承袭罗马文化,用的是拉丁文;东正教承袭的是希腊文明,用的是希腊文。在第九世纪,东正教传教士有负担把圣经、福音送到了俄国,还替俄国人造字,所以俄文字母里有希腊字母的成分。这就产生了俄国的正统教(Russian Orthodox Church)。于是到了中世纪,就有三个教了,一个是罗马的天主教,一个是希腊的正统教,还有一个是俄国的正统教。 到了主后一千五百多年,路德马丁被主兴起。他指出这些自认正统的基督徒中间有个大异端,就是靠苦修得救。但根据圣经,人得救绝不是靠自己的行为,而是靠信基督,得着基督为义,就是因信称义。很多人起来响应他,就引发了宗教改革(Reformation),产生了更正教。更正教中的信义会就是跟随路德的人,所以也叫路德宗(Lutheran)。起初,路德并没有意思要脱离天主教,只是想改革,但是天主教对他的逼迫越来越厉害,甚至想要杀害他。到了这个时候,因为路德发动改革的所在地威腾堡是德国选侯的管辖范围,德国的选侯就出来护卫路德,并趁机挣脱天主教的管辖,结果就产生了德国自己的国教。路德因为受他的保护,只好拥护他;这是路德的弱点。宗教改革并没有带来完全的恢复,因为一面说,路德的改教没有改得彻底,另一面说,改教反而产生出一个德国国教。德国国教出现以后,丹麦国教、英国国教等都陆续产生,形成更正教里各国的国教。 国教兴起来之后约一百年,许多读圣经的人对国教的存在都不赞成,就各自立会,其中有浸信会和长老会。浸信会不是国教,而是根据浸礼立会,强调要把信的人浸到水里这个实行;而长老会是以长老治会的实行为依据而另行立会。除了长老会和浸信会外,还有循理会、美以美会等私立的会派。宗教改革恢复了某些重要的真理,但召会分裂的情形却越来越严重。 主后一千六百多年时,天主教和国教都逼迫私立的会派,逼得他们无法生活,四处逃难。十八世纪时,在德国南部有一个伯爵名叫新生铎夫(Zinzendorf),他接纳各地受逼迫的弟兄们到他的庄园里居住,于是有成千上万的人逃到他那里去。大家虽然住在一起却各有背景,聚会的时候还彼此相争。新生铎夫就根据圣经的话,说服他们一概放下自己的意见。之后,他们第一次聚集擘饼,圣灵就大大的浇灌。在和好之后,他们都得了复兴,史称为“摩尔维亚弟兄们”(Moravian Brethren)。这些弟兄们后来大部分从欧洲移民到美国,今天在俄亥俄州还有许多他们的后代。这一派在实行上恢复得很接近圣经,但在真理的恢复上还有些不够。 又过了一个世纪多,主兴起英国的弟兄们(Plymouth Brethren)。他们又往前进步,所恢复的可以说达到了圣经的九成。达秘(J. N. Darby)于一八二九年第一次去参加弟兄们的聚会时,还是英国国教的神职人员。后来他看见真理,就脱离了宗派。由于达秘的恩赐最高,对圣经的讲解最高明,就逐渐变作弟兄会中一位最重要的带领人,被公认为解经之王。潘汤弟兄(D. M. Panton)说,路德带领的改教还不及达秘带领的弟兄们来得高明。只不过在实行上,路德的改教有很强的宣传,现代的报纸就是在改教时代发明的。路德所写的文字借此传布出去,成了欧洲最早的新闻。而弟兄们的恢复并没有大肆宣传,因此较不为人知。 达秘带领的弟兄们,在看见上更进步,几乎合于圣经。按倪柝声弟兄看,弟兄会就是启示录三章非拉铁非召会的应验。只是好景不常,在十九世纪末,他们就落下去了;后来更因着道理见解的不同,分裂成几百派,完全跌到谷底。倪弟兄认为,到了一九二○年,神在西方无路可走,所以才到东方呼召了中国人。他亲自私下告诉我,福音传到中国来的时候,中国是个落后国家,在主的行动上也是一块处女地。 主的恢复在中国的起头 主后一九○○年左右,在中国有义和团作乱,就是对更正教到中国来传福音的一个剧烈反应,结果引进八国联军攻打北京,皇帝逃到西安。联军一来,征服了拳匪,并要清朝赔偿十万万两大银。拳匪之乱期间,内地会传教士被杀死的多达二百多人。因内地会源于英国,英国人就迫切为中国祷告。到了一九一一年,辛亥革命成功推翻了满清。在英国为此祷告的人就大大欢乐,相信是主听了他们的祷告,把满清政府推翻了。此外,临时大总统孙中山也是个基督徒;这一来,就把反基督教的空气倒转过来。 在一九一一年到一九二○年这十年之间,神的确听了许多爱神之人的祷告,在校园里得着了一班青年人,不只有高中生,大学生更多,倪柝声弟兄和我自己也在内。我们都是用功读书的学生。第一,当然是为着自己的前途;第二,我们都爱国,想要救中国脱离列强的欺凌。那时孙中山要求取消不平等条约,爱国思想宣传得很厉害。我曾看见从黄埔军校出来的人唱着“打倒列强、打倒列强,除军阀、除军阀”,心里也非常赞成。 连在中国的西教士都承认,在这些青年人中,解经最高的是倪柝声。倪弟兄是个人才。他在一九二○年得救,一九二三年就出版“复兴报”,一九二五年又出版“基督徒报”。他的出版叫西教士惊讶:一个中国青年人,才二十岁出头就能写出这样的文字。他的信息实在是征服人。一九二○年在福州,倪弟兄和王载夫妇在王载家里有第一次擘饼聚会。王载是从烟台海军学校出来的,毕业以后,因为会讲英文,就作了海军军官。后来因爱了主,就放弃在海军里的前途;他可以说是全中国第一个撇下职业传福音的,因此在西教士中间渐渐出名。他有口才,和西教士联合起来作工,又抓住机会到美国,后来还得到美国基督教大学的名誉博士学位。王载在基督教里得着名声之后,就离开倪弟兄并自立门户。在此我们看见名声对人的破坏。 倪弟兄一家四代都是基督徒,他的祖父是牧师,因此他从小就看见基督教的光景。我的外曾祖父那边有一个很爱主的浸信会教友,是个生意人。他把我母亲带到浸信会女子学校去读书。我母亲非常爱浸信会,但是自己并没有得救。在拳匪作乱时,母亲也跟着逃难,后来在牧师家里作事。我算是第四代的基督徒,从小受基督教影响。我和倪弟兄对基督教都有透彻的认识;他在福州,我在烟台,彼此原不认识。后来他出了书,我才得知这个人。我们都不约而同觉得,西教士所带来的更正教不合乎圣经,更不要说天主教了,于是我们起来反对。 倪弟兄生于一九○三年,十七岁时听余慈度传福音而得救。余慈度是中国当时最有力的传福音者。倪弟兄亲自作见证,他母亲是个老教友,是从上海最好的英文学校毕业的,个性强势,家里全由她作主。他父亲虽然是个官员,个性却完全不同,安安静静,一句抱怨也没有。他母亲整天管父亲,到一个地步,倪弟兄自己也起了反感,所以他们母子是不合的。结果余慈度来传福音,他的母亲得救了,就回家向丈夫、孩子一一认罪。倪弟兄深知他母亲的个性,就大受感动,想知道究竟是谁传福音,叫他的母亲悔改。他觉得非去听不可;第二天他去听,一听也得救了。 余慈度传福音满了能力,到一个地步,每次讲完之后,听众板凳前都是一滩滩的泪水。倪弟兄得救后,把自己奉献给主;他母亲就把他送到余慈度那里学习事奉。余慈度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,曾学习西医。后来家人要送她到英国去读医科,她里头不愿意,想要出来传道。当船开到法国的马赛港时,她对船长表示不往前去,要回去传耶稣。船长还以为她的精神有问题,但无法拒绝她,就让她回去了。她回到家乡,就被父母赶出家门。她没有地方住,也没有人认识她,直到有西教士了解她的情形,给了她一点帮助,在上海市外马路旁边租了一间房子,她就开始传福音。 余慈度到杭州传福音时,汪佩真小姐得救了。汪佩真的父亲是安徽人,也是高官,曾经到日本留学,她的继母是日本人,人非常好。她得救以后,受主感动要一生离家出外为主传福音,但是家人不允许。她自己作见证说,“那一天,我决定非离家出去传福音不可,我的父亲、母亲无法阻止我,只好送到大门口。一个倚在门框这边,一个倚在门框那边,哭着说,‘女儿!女儿!你不要父亲,不要母亲,只要你的耶稣了!’”她讲这段见证的时候,不只自己哭,听的人也无不落泪的。她出来传道时才二十五岁。她到烟台来传道,我那时十九岁,好奇一个中国女子来传福音,就去听,一听就被主抓住而得救了。以后,我成了倪弟兄的同工,汪佩真姊妹也成了我们中间的同工。我得汪姊妹的帮助最大,因为我是她带得救的。 我们得救后,都非常爱圣经。倪弟兄爱圣经,爱到一个地步,曾有一段时间一年五十二周,每周都读一遍新约。他越读越发现,基督教的情形与圣经所写的相差甚远。圣经中哪里有教皇、大主教、红衣主教这些组织?哪里有浸信会、长老会、信义会?还有,圣经说,人得救后都是在身体里互相配搭作肢体,各尽其职来事奉,这个实际又在哪里? 圣经中有许多真理,不只在天主教里看不到,连在更正教里也听不见,关乎得救的问题也讲不清楚。我和倪弟兄一出来,就到各个礼拜堂问人说,“你知道自己得救了么?”别人还觉得我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骄傲,还没有上天堂,就说自己得救了。当时在我们眼前的,是变质走样的基督教,我们却是愿意照着圣经所说的来聚会。倪弟兄在南方起了头,我一知道,就在北方响应。 一直到一九三二年,我们两个人才来在一起。我请他到烟台来访问,这时我们就更有交通。一九三二年六、七月间,在我母亲家的大客厅里开始有聚会。倪弟兄读的书多,知识很广,他家里摆满了他所收集的书,以致人常说他是藏在书堆里的。他有三千多本基督教中重要的书。无论召会历史、名人传记和信息,他都滚瓜烂熟。一九三三年,我也出来全时间服事主,我就到他那里去。那时工作还不多,我们两个人常坐下来谈话,他把这些书一篇又一篇讲给我听,我们越讲越投机。若不是他带我进入主的恢复,我可能在北方也自己成立一个会。我在烟台有一个小聚会所;我相信我若去各公会带领查经,一定也受人欢迎。但是一和倪弟兄接触,我就被抓住了,并且看见今天神所要的不是我的工作,而是一个召会。这是主的恢复早期的历史。